花葩山上
鄭夢周
一九六三年八月中旬，JC忽與我一夜纏綿近天明，臨別有悒郁色，適大雨雷鳴，阻不能歸，復擁抱於床，余忽悲從中來，曰：「幾時歸來，我永候你！」不覺淚下。JC惋然曰：「恐歸來，我已老矣。」然復勉容爲歡，送其抵家，已晨之四時半。翌日夜來一電，囑我勿再爬牆，然亦無決絕之語，詎知自此消息杳然，數度爬牆，均避而不見，雖余悲痛欲絕，鵠立於門外而低聲哀問，終不一見，自是余陷於愁城，百計亦不能求得消息，致求神問卜，甚至哀跪於佛菩薩前，誦《金剛經》，旋而憤懣，碎佛經菩薩相，毀耶經，終無可奈何也。翌年之陰曆二月十二日，與友人登花葩山，攜酒，余獨不樂，對月而飲，憶昔JC來歸，嘗於深夜登此山，雨後風冷，JC偎於余懷，共坐車中喚啡咖座之熱茶而啜，而今山色宛然，月明風淸，而JC已心變矣！天乎地乎！胡人生之不常如此，余素以善美而自策，憂天下，正是非，求一心愛之偶，願安份而生活，何今之不幸如是？昔逢IC，今遇JC，是我犯何陰譴也？胡縱慾橫行之富賈權家，得天之厚佑也？思及此，憤極欲擊節問天，而天憒憒，地冥冥，是人性良知於因緣際會不幸之中之自苦耳！不覺醺然入醉。夜深矣，友人先行，余留殘酒自酌，望明月而愴神，遂占一絕⋯⋯
美人如夢海山盟，花謝烟飛不可徵。 竟是無情終至此，可憐風月負平生。
